毛桃举手：“我也想试试！”</p>
试试就试试，结果他拿到中下签，偈语是：</p>
此心拳拳，瓦罐不离井边破。</p>
毛桃一脸晦气，贺越笑道：“行了，总算比我哥好一点。”</p>
毛桃惴惴，自言自语：“难道最近要多吃猪脚线面，才能去去晦气？”</p>
轮到朱氏抱过签桶，晃了几下。</p>
她拿到的，也是中上签。</p>
“我被卖到这里的第一年，就来求过两次签。间隔数月，都是中上签，说我将来一定会好。”她咬了咬唇道，“若非有这个支持，我早就投湖了断。”</p>
应夫人看到这里、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好奇终究战胜了恐惧。</p>
等她求的签子落地，众人都哇了一声：</p>
“上上签啊！”</p>
这签子上写的是“花团锦簇，朝见紫气夜栖云”。</p>
毛桃好生羡慕：“主母啊，您这又是花团又是紫气又是祥云，全是好东西！”</p>
谁不喜欢吉利话？应夫人乐得合不拢嘴：“这是，哎呀，这签子作不得准的。”</p>
贺灵川默默拿过签桶，又晃了几下。</p>
结果可想而知，红色的下下签跟他不见不散。</p>
贺越看老哥脸色越发难看，忍不住咳了一声：</p>
“这祠里应该有解签人吧？”</p>
水灵祠曾经客似云来，香火旺盛，不可能没有解签人常驻。</p>
“看祠的刘老头就负责解签。”朱氏道，“但他现在村西。那些匪徒没杀他，大概是因为他做饭做得好。”</p>
“那就把这个人要过来。”贺灵川收起签子，转身就往村西走。</p>
“川儿，你要跟那些凶神恶煞打交道？”应夫人有些担心，“这个时候，不好节外生枝。”</p>
贺灵川不语，步伐愈发坚定。</p>
别人都道他反应过激，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鸠占鹊巢”那四個字，钉子一样刺在他心头，简直刺穿他心底最深处那一点隐秘。</p>
这件事，他非搞清楚不可！</p>
仙灵村才多大点儿地方，他快步而行，很快就走到官匪谈定的界线边上。</p>
这边站着两个兵丁，那一头则站着两个匪徒。</p>
贺灵川就冲那两人道：“我要买个人：看守水灵祠的刘老头。”</p>
匪徒吊儿啷当：“你要他做什么？”</p>
“闲来无事，给我解签。”贺灵川挟出一锭大银，对着两人晃了晃，“你们留个糟老头儿也没用，不如拿他换银子。”</p>
那银子足有十两，成色十足。</p>
一个糟老头的确没啥用，也就做饭还不错。两个匪徒扎在一起商量几句，回头就道：“得加钱。”</p>
贺灵川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这么低级的伎俩也敢在他面前卖弄？</p>
这两个小杂鱼跟着头目出去打家劫舍，每次分到手的钱够不够吃顿花酒？深表怀疑。</p>
果然这两人看他要走，急了：“回来回来，行行！”</p>
他们果然也没再找人商量。多找一个人就要多分一份钱出去。</p>
不一会儿，两个匪徒带着个须发半白的老头子过来了，一把将之推过了界线：“喏，给钱。”</p>
贺灵川很干脆把银锭扔了过去。</p>
不料这个举动被周围的村民看在眼里，有几个乡民村妇就扑了上来，一边大叫：“也买我们！官爷官夫人行行好，把我们也买过去！”</p>
谁不知道村东安全，村西遭罪？眼看刘老头成功上岸，其他村民心急如焚。</p>
毛桃捞住刘老头，跟在贺灵川身后。</p>
应夫人还吱了一声：“大家稍安勿躁……”可是贺越抓着她的胳膊，二话不说就往后撤。</p>
还不到救人的时候。</p>
很快，悍匪头目就被惊动，赶过来质问。那两个手下支支吾吾，被甩了两巴掌，才把事情说了。</p>
“他要买什么，你就给什么？”头目甩给他们两记耳光，“那他要是想买你们的命呢，你们也给？”这俩货是不是蠢？</p>
两人苦着脸连说不敢。</p>
头目怒气冲冲一伸手：“钱呢？”</p>
……</p>
那厢刘老头进了村东地界，向着众人千恩万谢，就只差跪下磕头。</p>
悍匪凶神恶煞，他和其他村民一样，本来都觉得自己活不到天亮。</p>
是这几位活神仙救他出苦海。</p>
“不如用实际行动答谢。”贺灵川从怀里抽出那两支下下签，“帮我解签吧？”</p>
“啊？”刘老头接过红签子就愣住了，“这是谁抽到的？”</p>
“我。”</p>
刘老头看看他，再看看签子：“另一支呢？”</p>
贺灵川越发不爽：“还是我。”</p>
“这怎么可能？”老头儿嘴差点张成个O字，“您能接连抽出两支下下签？”</p>
“我连抽十几次，都是这两支签子。”贺灵川一指其他人，“他们就是中上签，上上签。”</p>
这种事刘老头也是闻所未闻，呆了好一会儿才要点光。</p>
人老眼就花，签上的字儿又小。</p>
毛桃把火把凑近，近到差点儿烧着签子，刘老头才对着眼儿把两支签子上的内容都念了一遍。</p>
“哦，是这两支啊。”</p>
毛桃是个合格的捧哏：“这两支怎么了？”</p>
“这两支是新造好的，十天前才放进去的。”</p>
难怪红漆那么新。</p>
“在我们这里，下下签但凡被抽中，那就要取出另置，不再放回桶里，因为各人的大灾各不相通。水灵大人好久都不让凡人求签，这签桶里的签子也有两年没补过换过。”刘老头儿一边想一边说，“但就在十天之前，水灵大人忽然托梦给我，说我即将大难临头。我吓得要命，立求解法。水灵大人又说，只要造两支这样的新签放进桶里，我就能逢凶化吉。”</p>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的确是这样，因为贺灵川要解签，所以刘老头安全了。</p>
“合着这两支签子是特地备给我的？”贺灵川眼里满是疑云，这莫不是个圈套？“那伱解给我听。”</p>
“我解不出来。”</p>
“啥？”贺灵川大为不满，“我的钱白花了？你不是解签人么？”</p>
“这两支是‘闭口签’，意思是只能看，不能解。”刘老头子苦笑道，“小老儿有个秘密，现在说与恩人们听也无妨，从前我能解签，是因为水灵大人分给我一丝仙力；可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