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孟弋卿又在屋内静坐了两刻钟,这才幽悠悠离开悦香楼。

    回府后,阮清徽还未见到沈靖安,却被告知自己被罚去佛堂抄纂经书。

    阮清徽满脸不以为然道。

    抄便抄吧,权当是修身养性了。

    她轻步回到自个儿的院落,将从悦香楼带回来的糕点交给沈云羡后,就转身前去佛堂抄纂经书。

    “夫人,这些是此次需您抄录的经文。”禾夏从书架上挑挑拣拣,随后抱着挑选好的一捧经书,将其全部放在小几上。

    阮清徽取了一本,随意翻开几页,细细翻阅着。

    “夫人,这书库中就剩下这几册了,奴婢帮您全抄了,等下次您就不用抄了。”

    禾夏立在一个架子旁,语含调侃地建议道。

    她算是看清楚了,夫人如今就和侯爷对着干,按此情势,这佛堂内的藏书,怕是不久便要被夫人一一抄纂完了。

    阮清徽没有异意。

    禾夏挑了一册出来抄写。

    抄纂完一册后,她就将其放回架子上。

    正准备拿新的一册,就听到屋外有动静。

    她连忙回到阮清徽身侧,下意识将方才抄写好的藏起,持着墨条在砚台上轻轻研磨着。

    屋外进来两个仆人,仆人朝着阮清徽轻轻屈膝福身后,目光环顾四周,走到最远的角落架子,将上面那几卷经书捧走。

    阮清徽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禾夏眼中浮现一丝遗憾,“那几卷被拿走了,奴婢就没法儿帮夫人抄了。”

    阮清徽望向禾夏,“你方才抄纂的那一册呢?拿给我。”

    禾夏将方才抄完的那一卷经书给寻出,恭敬递给阮清徽。

    阮清徽仔细端详着册子中的内容,眉眼中缓缓浮现一丝疑惑,她将其递到禾夏面前,“你瞧瞧,这上边的内容,可像是佛经?”

    禾夏接过,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即轻轻摇头,神色笃定:“奴婢愚钝,只觉得这内容与佛经相去甚远。”

    这话一出,阮清徽心中的疑惑愈发浓厚,她略一沉吟,随即决定将册子贴身收好,轻声吩咐:“若侯爷问及此卷经书,你便说没看见。”

    为了能早些回院子研究这卷经书,阮清徽专心抄纂,赶在入睡前抄完回院子。

    她揉着发疼的手坐在小凳上,面前摆着那册由禾夏抄纂的经书。

    而经书另一侧,则是摆放着几张信纸。

    这几张信纸上写的便是阮清徽原先在书房中抄纂而来的内容。

    两者并排摆放在一起。

    阮清徽目光于这两者中徘徊,试图找出两者间的共同处。

    身侧的烛火旺盛,烛光明晃。

    然而,因长时间地凝视着那些书信,她的双眸渐渐泛起了疲惫的酸楚。

    静候在一旁的禾夏见状,缓缓上前,“夫人,更深夜露,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明儿还要去踏春呢。”

    闻此言,阮清徽才放弃继续研究,在禾夏的服侍下休息。

    翌日一早。

    明媚的日光甫一映入清越苑内,阮清徽便悠悠转醒。

    她换上了一袭青云碧波裙,腰间别着一个翠竹香囊,裙摆轻摇,宛如碧波荡漾。

    一头青丝则是被巧妙地挽成了灵蛇发髻,简约雅致,再搭配上几个根简约又不失雅致的流苏珠簪。

    随后,她还替沈云羡挑了件浅青色长衫,配上平安郡主赏赐生辰送的玉佩。

    阮清徽望着沈云羡的眉眼含笑,不假思索地夸赞道:“我儿穿什么都好看。”

    “咱们走吧。”阮清徽牵着沈云羡的手径直离开院子。

    两人行至前厅之际,便瞧见三道绛紫色身影映入眼帘。

    沈靖安和慕荷母子三人立在前厅。

    三人言笑晏晏,画面温馨而和谐。

    阮清徽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沈靖安的注意。

    他目光微侧,缓缓落在阮清徽身上,只觉得阮氏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

    阮清徽这些时日通过言淮所给的汤药调养,身形纤瘦了些许,隐隐能见微尖的下颚。

    “走吧。”沈靖安收回目光,语气平淡。

    今日踏春,乃是皇后娘娘举办地,地点便是城郊。

    忠勇侯府的两乘华丽马车,一前一后,悠然驶至城郊之地,彼时,城郊已是一片人声鼎沸,春意盎然。

    经由镇守侍卫一丝不苟的身份查验后,沈靖安携同妻妾儿女,轻装简行,仅带三名仆从随侍左右,步入这繁花似锦的盛宴之中。

    一行人步伐坚定,目标直指皇后娘娘所在之处,恭敬行礼问安。

    皇后身侧坐着平安郡主,两人有说有笑。

    待见沈靖安一行人至,皇后娘娘面上的笑意稍敛,目光在他们身上轻轻掠过,带着几分探寻。

    “免礼。”皇后轻声道。

    “谢皇后娘娘。”几人齐齐起身。

    皇后端坐于上,气质高贵不凡,容颜温婉中带着不容侵犯的雍容华贵。

    她身旁的平安郡主亦是风采照人,毫不逊色。

    皇后的目光轻轻掠过几人身上的衣着,心中已然明了,那些在城中流传的沸沸扬扬的传言,竟非空穴来风。

    待几人身影逐渐远去,皇后方缓缓收回目光。

    望向平安郡主的目光带着几分难以言喻,“本宫原只当那城中的风言风语不过是无稽之谈,未曾想,今日一见,竟是真有其事。”

    平安郡主闻言,轻轻摇头,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皇嫂所言极是,只怕这忠勇侯府之事,还远不止于此。”

    “近日来,忠勇侯竟将府中管家大权,全然交付于一名妾室之手,此举实在令人咋舌。”

    皇后闻此,眸中不禁闪过一抹讶异,眉头颦了一瞬,随后似叹道:“想当年陛下金口玉言,为二人赐下良缘之时,本宫心中便已隐有不安,如今事态发展至此,想来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平安郡主秀眉轻蹙,眸中闪烁着不解,接言道:“忠勇侯此番举动,无异于在打皇兄的脸,依我之见,皇兄理当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免得他继续这般肆意践踏皇威,无所顾忌。”

    言及此处,她面上的疑惑更甚,续道:“忠勇侯此番闹得满城风雨,皇兄却迟迟未有所动,着实令人费解。”

    皇后闻言,纤细的手指轻轻掠过案几,动作温婉而含蓄,“陛下心中是如何想的,本宫又如何能轻易窥探得透。”

    “况且,那忠勇侯不过是只微不足道的小蚤,又能在猛虎面前蹦跶几时呢?”

    平安郡主闻言,心念微转,不由莞尔,“这倒也是。”

    阮清徽拜见完皇后后,随着沈靖安来到几里之外。

    沈靖安未作停留,径直携着慕荷母子离去,丝毫未理会阮清徽。

    待他们身影渐远,阮清徽则领着沈云羡,去一旁的人堆里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