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拿过两碗螺蛳粉，摆在桌面上，问道:
“老弟，你要不要来点辣椒油？这家店的好像没那么辣，要的话，我给你加点？”
“没事，我自己来就好。”
许成飞有些无奈地止住了对方就要把整袋红通通的辣椒油全部倒进去的手，然后接过了筷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到今天王石的大脸的表情看起来格外轻松和愉快，就像一直绷紧的某根弦松懈了。
他之前上下楼偶尔碰到王石他们，都是一副正儿八经的保镖模样，带着墨镜的脸总是绷得很紧，平常也不怎么交谈，就是问问他需不需要吃点什么，或者帮忙跑腿之类的事情。
这家伙今天有些反常。
“你也不用跟我客气了，我请客，估摸着我们见面的时间也不长了，这段时间，你也挺不容易的，也是时候该休息了。”
王石一边低头吃着粉，一边和他说道。
许成飞一愣，有点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方琼说，我们的监视准备可以结束了，也就是说，你在那边的任务也准备完成了，估计再过不久，你就可以从那边抽身，正式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王石看着许成飞一脸疑惑的模样，顿时也有些诧异，举着筷子道:
“怎么，她没跟你说吗，我还以为她跟你说了，算了，不管怎么样，我是总算可以放个假回去看女儿了。”
王石放下筷子，有些感叹道:
“监视你也过去大概差不多快半年了，这段日子我们搪塞你学校那边的事情，可花了不少功夫，话说，我女儿的小学就离你们学校不远，有机会，说不定我接她放学还能碰上你。”
许成飞面对着对着他突然像是打开了话闸子，眉眼有说有笑的王石，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复，现在对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唠唠嗑的邻家大叔，最后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好，如果有机会以后碰面，我请你吃饭。”
许成飞一面说着，心里却还困惑着想对方所说的所谓结束了的事情。
王石所说的，和他现在的处境有些矛盾。
方琼不可能不了解教国那边的情况，现在摩根已经预言了直感者的袭击，怎么可能说这个时候放松了警惕，他估摸着对方恐怕是又有新的安排。
“怎么，是不是有点不太适应我话多，我这人其实原本就这样，之前话少也是工作需要，有些东西，如果说太多就容易说漏嘴。”
王石看到许成飞像是正在想什么的模样，于是便结束了闲谈，随后站起身子，看了眼手机，收拾好碗筷后，带上来车钥匙:
“走吧，咱们去见方琼吧，她已经在办公楼等你了。”
这一次，王石驾驶着车辆平平稳稳地开在了通往市中心的路上，并没有像之前拐去各种稀奇古怪的羊肠小道，而是直直地开进了开阔的市民广场，车辆停在了高耸入云的政府大厦里，这一次的会面比往常看上去要正式了许多。
很快，许成飞就被带到了一处隐蔽的会客室里。
王石敲了敲门，戴上了耳塞和墨镜，又恢复了那副严阵以待的保镖模样，示意他在门后等着许成飞。
许成飞走进去之后，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方琼。
“你来了，坐吧。”
方琼还是老样子，桌面上放着一壶咖啡，视线看着她的平板电脑，一刻都不在许成飞身上停留，就像是总有忙不完的事情一样。
但许成飞留意到，她脸上那职业妆也掩盖不了的浓郁的黑眼圈。
“你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怎么，工作很忙吗？”
方琼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随即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才说道:
“哦，看不出你还会关心人，怎么，找到你表姐的线索了，所以心情变好了？”
许成飞不置可否，只是慢慢坐了下来，平静的看着对方。
双方沉默了一会，最后许成飞率先打破了平静，问起了王石之前说的关于结束他监视的事情：
“听说你要解除对我的监视了？”
“嗯，对，你现在已经受到教会的保护，不用整日怕你在游戏中死亡了，自然也就可以解除对你的在现实里的24小时保护了，以后你也没必要这么频繁的查看游戏了。”
许成飞听到对方没有想象中的其他安排，一切都如王石之前所说的那样，这让他反倒有些疑惑起来：
“可是你们应该也知道，摩根那边和我说过，他说很可能直感者就要……”
“就要袭击教国是吗？这种事情很常见的，教国和彭托斯大大小小的摩擦都曾经有过无数次，也很多次都遇到过即将灭国的危险，你不必为此大惊小怪，最近一次的事情，还是一位直感者混入了教国的领地，夺取了一座岛屿上半数的人命，里面甚至包括几位降临者。”
方琼不冷不热地接过了他的话，随后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许成飞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有些想不明白，这方琼怎么跟摩根一个性子，总是这么平静的说出世界就要毁灭的话语，又老是卖关子不给解决方案，最后索性留他一个人急。
不过好在方琼这一次没有当甩手掌柜的意思，她递过来了一个协议，最后让他浏览一下。
“但是你放心，即便死的人再多，亦或者再夸张的灾难都没有关系，我们有一个百无一失的预备的方案，这也是我这一次找你来的原因，之前你没有到硫磺海，所以我才没有找你谈，现在我可以和你谈一谈了。”
许成飞听到对方这般自信的言论，便有些好奇地打开了档案。
这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合同一样的东西，但是当他仔仔细细阅读完上面的条款以后，面色一变。
他很快弄清楚了所谓的“解决方案”是什么意思。
由于降临者最为强大的能力就是“回档”，因此即便教国遭受了重创也无伤大雅。
只需要利用降临者的“死亡回溯”的能力，回到被袭击的时间点，再用特定的道具读取降临者内有关于回溯前的记忆，那么一切困难就迎刃而解了。
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保证少数拥有回档能力的降临者不会提前死亡或者是处在不可控的状态，于是一个方案便应运而生。
“只要你签下这个协议，我们会将你的身躯藏在教国的最为隐秘的地方封存起来，需要的时候，我们就会处理你游戏里的身躯，进行时间重置，不必担心，如果你的存档能力用完了，我们也始终会保障你在那个世界衣食无忧，你的家人能拿到足够的赔偿款。”
许成飞听完对方的话，瞳孔一缩，瞬间回想起来当初和莫陀罗交谈的话语，立刻想通了很多东西。
他原先奇怪于莫陀罗和一些老派的降临者为何在硫磺海的教会的保护下也会用完存档次数，现在他算是弄明白了。
恐怕他们就是签了协议的人，自愿成为回溯的“工具”，因此用完了存档次数才进入到了游戏里。
宴会上几乎没有看到和他一样新的降临者，恐怕也是因为这个方案的原因，已经被“雪藏”了起来。